產(chǎn)品詳情
貴州Q345B不等邊角鋼現(xiàn)貨行情
進(jìn)出口
我國進(jìn)口、出口角鋼各有一定批量,主要從日本、西歐進(jìn)口。出口輸往地區(qū)主要為港澳、東南亞、拉美及阿拉伯國家等。出口生產(chǎn)企業(yè)主要為遼寧、河北、北京、上海、天津等省市的鋼鐵廠(軋鋼廠)。
進(jìn)口角鋼品種多為大型、小型角鋼及特殊形狀角鋼,出口品種多為中型角鋼如6號、7號等。
“我呆在家里不痛快,想出去跑一跑……”父親低傾下頭,手指頭摳著腳指頭,說:“我能想來哩。你從學(xué)校回來勞了動,心里難過。沒辦法??!世事就是這樣。爸爸看見你一天灰土滿面的,心里也難過……不過,而今政策寬了,勞動雖說熬苦一些,但吃飯不要再受熬煎。你剛開始出山,爸爸曉得你不習(xí)慣。過上一兩年,也就習(xí)慣了。外面的世界不是咱們的,你出去,還不是要受苦?再說,有個什么事,也沒有人幫扶你……”“爸爸,這你不要操心。我二十幾的人了。自個兒能管得了自個兒,你就讓我出上幾天門!你年輕時不是也吆牲靈跑過山西嗎。我不到外面闖蕩一回,一輩子心里平不下來,你就讓我走吧!咱們家現(xiàn)在有你和我哥,這點土地你們能耕務(wù)過來。我出去,也不是去瞎逛!我也長兩只手,興許還能給家里賺幾個活錢,爸爸,你放心……”孫少平幾乎要哭了。
父親看出兒子為他的行動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準(zhǔn)備,顯然很難再說服他放棄這種冒險念頭,他只好猶豫地說:“那這事你要和你哥商量哩!唉,我老了,世事要看你們鬧。不過,爸爸生怕你們有個閃失……”少平嚴(yán)肅而感動地對父親點了點頭。
玉米地半后晌就種完了——種完就回家,不必象生產(chǎn)隊,只要不磨到天黑,就收不了工。
父子倆回家后,離吃晚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于是他們又收拾了一下,趕到后村頭燒磚窯那里給少安兩口子幫忙。孫少安夫婦正忙得不可開交。第三窯磚正燒到緊要關(guān)頭,少安既要加炭漏灰,還要刁空搶著打下一窯的土坯,還不到熱天,他就光穿了件小布褂,臉熏得如同戲里的包公,秀蓮頭上攏著的毛巾也象煙囪里拉出來的——她正拿著鐵锨和泥。
少平和父親一到,四個人上手,活路很快就松寬了。父親接替少安燒火,讓他集中打土坯;少平和泥,讓嫂子去溜土。這是一個多么和諧而富有生氣的勞動集體!瞧,已出的兩窯青磚,約摸一萬多塊,齊齊整整碼在土場邊上,象兩堵藍(lán)色的長墻。雙水村的人面對孫家的這派興旺景象,誰不眼紅?啊呀,不得了!孫少安這小子竟然辦起了“工廠”!
天黑以后,少安讓家里人回去吃飯。他自己的飯照例由秀蓮吃完飯后送到土場上來——他要照看爐火,不能離開。等父親嫂子先后走了以后,少平卻磨蹭著沒有急忙回家。他一邊在和哥哥添炭,一邊吞吞吐吐對哥哥說出了他的心事。
少安驚訝得都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了。他生氣地對弟弟說:“你胡想啥哩!家里現(xiàn)在這么忙,人手缺得要命,你怎么能跑到外面逛去呢?”
這個“逛”字刺傷了少平的心。他也有點生硬地對哥哥說:“我不是去逛!我是要出去干點事!”
“干什么事?無非是去攬工!你又不是匠人,當(dāng)個小工,一天掙一兩塊錢,連自己的嘴都糊不??!你何必要之受這罪呢?你在家里,咱們父子三人,加上你嫂,一邊種地,一邊經(jīng)營咱們的燒磚窯,這不好好的嘛!”
“我已經(jīng)二十幾的人了,我自己也可以干點什么事!”
少安一時不能理解弟弟是什么意思,難道你現(xiàn)在沒事可干嗎?
但少安猛然感到,弟弟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他已經(jīng)不能再象過去一樣在他面前以老大自居了!是啊,弟弟大了……本來他應(yīng)該為此而高興,可是此刻心里卻有一絲說不出的傷感。
他早已看出來,弟弟是一個和他想法不太一樣的人……現(xiàn)在,少安已經(jīng)明白,盡管他不情愿弟弟出走,但看來已經(jīng)很難勸阻他了。
兄弟倆圪蹴在土場邊上沉默了一會,一人嘴里噙著根旱煙棒,使勁地抽著。天已經(jīng)黑嚴(yán),遠(yuǎn)處村子里亮起了模糊的燈光。在金家灣那邊,不知誰家婆姨正拖長聲音呼叫孩子回家睡覺。東拉河水聲朗朗,吟唱著那支永不疲倦的歌……孫少安已不再和弟弟爭辨。他傷感地對少平說:“那你看著辦吧,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我……”他感到語塞,竟不知說什么了。
這時候,孫少平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了。他對哥哥說:“我走了,你和爸爸的負(fù)擔(dān)就更重了……”少安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一心要出去,也就不要牽掛家里,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無依無靠,倒要好好操心哩!家里的事你放心,有我哩……”黑暗中,兩團(tuán)淚水涌滿了少平的雙眼……幾天以后,少平就決定走黃原了。
母親流著淚為他把那點破被褥拆洗了一遍,少安從手頭擠出五十元錢,硬往弟弟手里塞——少平只接了十五元;他知道家里現(xiàn)在需要錢,他不愿拿這么多;再說,既然他要出門,就得靠自己的雙手去謀生了!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打捆好了自己的行李。一條開洞的黑羊毛氈;被褥是早年間姐姐出嫁后留下的,已經(jīng)綴了許多補(bǔ)釘——三根斷麻繩續(xù)在一起,便扎住了這出門的全部行囊。
晚上,他和衣躺在土炕上,一直半睡半醒。明天他就要走了,走向一個前途未卜的世界,他現(xiàn)在才感到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渺茫,由不得手心里捏出兩把汗水……睡夢中,他感覺有人輕輕地摩挲他的頭發(fā),他知道這是父親的手。他一直等洶涌的淚水通過鼻孔管流進(jìn)肚子里,才睜開眼睛。
父親立在炕邊,手里拿著當(dāng)年他上學(xué)時用過的那個爛黃提包。說:“我出去叫田海民把壞的拉鏈修好了。海民說,以后用的時候,拿肥皂擦一擦……”他克制著哽咽,對父親說:“嗯……”第二天早晨,從米家鎮(zhèn)開往黃原的第一輛長途汽車過來后,擠在公路邊上為少平送行的全家人,都舉起胳膊攔擋車。
車一停住,少平就立刻提起那卷破爛行李擠了上去。他盡量笑著揮手向親人們告別。而并不知道兩顆淚珠早已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