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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鍍鋅角鋼市場報價
進出口
我國進口、出口角鋼各有一定批量,主要從日本、西歐進口。出口輸往地區(qū)主要為港澳、東南亞、拉美及阿拉伯國家等。出口生產企業(yè)主要為遼寧、河北、北京、上海、天津等省市的鋼鐵廠(軋鋼廠)。
進口角鋼品種多為大型、小型角鋼及特殊形狀角鋼,出口品種多為中型角鋼如6號、7號等。
在哭咽河上,有一座幾步就能跨過的小橋。村里現(xiàn)在最高壽的人,也不知這小橋是什么年間建造的。它年年搖搖欲墜,但年年都存在著。
過了哭咽河這座小橋,就是金家灣。除過少數(shù)幾家雜姓,大都住著金姓人家。一道陽灣里,家戶住得密密麻麻,相當擁擠。只是在隔過金家祖墳的后山嘴那里,單另還有兩大戶人家,都姓金:一大戶是二隊長金俊武弟兄三家;另一大戶是地主成份的金光亮弟兄三家。
古時候,舊社會,金家一直是雙水村的主宰。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都屬于金家。
據(jù)傳在宋、明兩個朝代里,這金家曾出過幾個名震州府的大地主,想必他們當時占有的土地,已經遠遠超出了雙水村的范圍。但據(jù)說明末的時候,蒙古鄂爾多斯那一帶的胡人,曾經大規(guī)模入侵到這里,把這家大地主連殺帶搶,家業(yè)基本踢踏光了,后來就再也沒有發(fā)達起來。到土改的時候,金家除一家訂了地主,兩家訂了富農成份外,一部分是中農,大部分都還是貧下中農成份。
但從住宿方面看,金家灣一帶的窯洞明顯比田家圪嶗這面強。盡管現(xiàn)在看起來,也大部分是塌墻爛院,但總還有一些表明以往富有跡象的破舊的院門樓和扎著朽葛針的院墻。而且許多人家的土窯洞都按了石口。某些人家年代久遠的門窗,粗看又黑又舊,可細細一瞅,就可以看出當初做工的精細,并且還有雕鏤的花紋,說明這門面曾經有過一時的顯赫。
在金家灣村舍和長柏樹的墳地之間,過了哭咽河橋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土坪,雙水村小學就在這里。這學校七八孔大石窯,都是教室,最高是五年級;五年級上完的娃娃,就要到石圪節(jié)上初中去了。下午放學后,學校常常空無一人——老師、學生家都在本村。學校院子很大,栽一副村民們修造的很不標準的籃球架。學生們年齡小,主要是村里的青年們收工回來玩一陣。前面已經說過,這地方現(xiàn)在已經代替了廟院,成了全村人集會的中心。
自從石圪節(jié)公社在雙水村搞農田基建大會戰(zhàn)以來,學校教室就成了外村民工晚上住宿的地方。這地方當然只能住一小部分人,大部分民工部分散住在村中各家的閑窯里。住在學校教室的民工,第二天早上得把自己的鋪蓋卷起來,集中到邊上一孔放體育器材的窯洞里,好讓學生們白天上課。晚上民工們把課桌一拼,就成了床。
這些天來,學校還專門騰出來一孔窯洞,讓各村拉來“勞教”的人祝今天這窯洞又多了一名新成員:王滿銀。
現(xiàn)在,這些人已經收工回來,被集中在這孔窯洞里。一個扛槍的民兵在門口照看著。等一會開飯的時候,這個人才能把這些人引到民工大灶上去……孫少平扛著鋪蓋,提著那罐飯,從田家圪嶗的公路上下來,小心地踩著列石,過了東拉河,穿過廟坪,從哭咽河的小橋上走過來,徑直向小學校的院子走去。這地方他太熟悉了,因為他曾在這里上過整整五年學。
他進了學校院子,那個扛槍的人就迎面過來了,不知為什么還笑嘻嘻的。少平在月光下細看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這人是他初中時一位同學的哥哥。那同學是下山村的,后來沒上高中。
在初中時,有一年他們“學農”到下山村,就住在他們家里,和一家人很熟悉了。
同學他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正發(fā)愁你姐夫今晚上沒鋪蓋哩!”
少平沒心思在這地方多逗留。他對同學他哥說:“能不能叫我姐夫出來一下?讓我把這些東西交待給他?!薄斑@怎不能?又沒犯死罪!”同學他哥提著槍到門口喊了一聲:“王滿銀出來一下!”
滿銀蔫頭耷腦走出門坎后,驚訝地看見是他的小舅子,便把羅著的腰直了一下,臉上倒顯出了幾分羞愧的顏色。少平把鋪蓋卷和飯罐放在地上,對姐夫說:“這鋪蓋里有些糧食,罷了你交到大灶上……”王滿銀先顧不得什么,急忙在飯罐上面的碗里抓了一個黑饃,狠狠咬了一口,幾乎沒嚼就往下吞咽,噎得他脖子一展。
等咽下這口飯后,才問少平:“不知你姐和貓蛋狗蛋……”“他們都在我們家里?!鄙倨絽拹旱乜粗?。
“那就好……回去給你姐說,我什么都好著哩!叫她不要急……”他扭頭看了看已經離遠了點的扛槍后生,又悄悄對少平說:“給你姐說,還有剩下的幾十包老鼠藥,在家里的箱蓋上放著,叫你姐藏好,不敢叫娃娃不知道給吃了,叫她把……”少平已經氣憤地擰轉身走了。他真想在這個不爭氣的姐夫臉上給一記耳光!
他下了學校的小土坡,沿著哭咽河向金家灣的村舍那里走去。他不回家了,準備直接到金波家去住宿。家里沒地方住,每星期六回來,他都在金波家過夜。那里溫暖而潔凈,金波的母親和妹妹,都把他象自家人一樣看待。只有在這里,才能在他沉重的生活中度過最舒適的一個瞬間。
當少平走到哭咽河小橋附近的時候,看見從對面廟坪棗林中間的小路上,走過來一個婦女。他還沒看清是誰,就聽見這人喊他的名字。一聽聲音,才知道是他二媽賀鳳英。
少平在心里不尊敬這個長輩。當這個操著山西口音的女人來到他家門上后,就把他們一家從祖?zhèn)鞯睦细G里趕出來。在以后的年月里,她仗著念過幾天書,根本不把這家人放在眼里,動不動就拿很臟的話罵他母親;并且把他早已亡故的爺爺?shù)拿忠怖鰜沓袅R。直到少安哥長大后,在一次她又罵他母親時,哥哥把她狠狠揍了一頓,打得鼻子口里直淌血,她后來才停止了對他們家這種放肆的辱罵。后來,他們弟兄都大了,哥哥又當了生產隊長,在村里也成了一條漢子,她和二爸就更有點怯火了。二爸二媽兩個人窮積極,在隊里都負點責,一個是大隊支委,一個是婦女主任,黑天半夜開會,三個娃娃撂在家里沒人管。他們光景一爛包,二爸經常穿著爛衣薄裳,餓著肚子還常給別人講革命大道理。村里人明不說,背后誰不恥笑他們!
現(xiàn)在,婦女主任已經從哭咽河的小橋上過來了,少平看見她頭發(fā)梳得油光——通常都是用木梳蘸著自己的吐沫梳成這個樣子的。而且又穿起了結婚時的那件已經很舊的紅綢襖;因為罩衣太短,那棉襖的紅邊在下面露出一圈,非常扎眼,二媽這身打扮,說明她今晚上又要在公眾面前露臉了。果然,她站定對少平說:“今晚上,公社會戰(zhàn)指揮部要在學校院子里開批判會,你不參加?……人家叫我領導著布置會場,我剛把碗擱下就……唉,你姐夫……”她嘆了一口氣,表示了一種同情和痛惜,讓少平知道她終究也是自家人。少平對她說:“你忙你的,我要到金波家去哩。”
他冷淡地對他二媽打了個招呼,就轉過身走了。